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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 迎神(第1 / 2页)

第四十章 迎神

温泉池水,雾气氤氲。

嵇宴笑了笑,“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。”

这笑冷静又渗人。

沈执清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了片刻,面容上的笑逐渐的冷却,他抽回手,转身就扶着温泉池壁离开。

艹艹艹,真的是他!

这会儿不跑,更待何时。

放在池壁上的手突然被对方握住,沈执清还没来得及反应,两个人就换了位置。

这回,被按在池边的成了他,可样子却活生生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。

沈执清挣了挣手腕,转过头来时,就撞进了嵇宴染着一层薄红的眸子里。

眸中带气,看上去像是要弄死他。

嵇宴:“沈执清,你这是什么表情,你就这么不想看见孤?”

嵇宴:“那你抬起头看着孤。”

沈执清:“我不跑。”

嵇宴蹙眉,“别乱动。”

“你不如挑一个。”

嵇宴掰着沈执清受伤的手看了看,只见掌心被冰冻伤,皲裂出血。看样子要养上几天了。

沈执清皱紧眉头,“你想做什么?”

沈执清打开了嵇宴的手,眯起了一双眼,“他就是在放屁!”

嵇宴:“敢跑就把腿打断。”

沈执清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沈执清浑身抖的更厉害了,“我我……我不挑……”

嵇宴的手向下滑动,他捏起了沈执清的下颚,“人死则百罪皆消,死可太便宜你了。”

在沈执清的注视之下,嵇宴面上却是出声,“他说等你败了,孤就可以将你带走,是杀是剐,是伤是囚,全在孤一念之间。”

嵇宴向前一步,将人抵靠在池壁上,“商量什么?商量怎么跑是吗?”

沈执清不情不愿的抬起头,却是装腔作势的挤掉了一滴眼泪。

张全的脑子能有什么好想法。

那泪珠子滚烫灼人,嵇宴果不其然将他的手腕子放开,用指腹将泪珠子给狠狠抹掉,“别哭。”

“你现在在那些人眼里已经被献祭给了圣湖,淹死了。”

沈执清咽了一口唾沫,“那个……咱们有事好商量。”

嵇宴执起了沈执清细白的腕子,“张全之前给了孤一个提议,孤觉得很是不错。”

感受着指下的身体颤了一下,嵇宴观察着对方神情将人拉到面前,“沈执清,你刚刚也听到了,雍玦说你通敌叛国,深夜刺杀陛下,致使陛下性命垂危。”

他想什么,嵇宴都能猜到。

布巾蹭过手上的伤口,沈执清有些痛的嘶了一声。

嵇宴见人闭了嘴,这才将放在池畔的布巾拿起,给人沾了沾手上的水珠子。

呔,果然太熟就是不行。

沈执清浑身抖了抖。

“沈执清,孤说过,若有来世,你欠我的,我要一点一点的像你讨回。”

哪个都是坑,还不如让他冻死在湖底!

沈执清低下头,躲开了那逼人的视线,“没有。”

宴朝欢从来不敢这么跟他说话。

沈执清向后挣了挣,可身后退了一步就整个人贴靠在石壁上退无可退。

沈执清在对方凶巴巴的视线里,瞬间没敢再掉一滴,委屈的问出声,“嵇宴,你为什么要救我?”

嵇宴:“那不如孤自己挑个?”

不用猜都知道,隐瞒了他活着消息的只有嵇宴。

手腕还在对方手里攥着,沈执清害怕对方一个不高兴给他掰了,害怕的向后一缩。

现在跑还来得及吗?

沈执清撇了撇嘴,“什么提议?”

沈执清:“……”

嵇宴轻笑了一声,“可百官不知道。”

他明明应该痛恨他,应该让他被活活冻死在那湖底。

呜呜呜呜,好凶。

在对上嵇宴看过来的眼神,沈执清咬紧了唇没敢出声,整个眼眶红红的。

嵇宴将布巾放在一旁,又将药膏拿起。

沈执清:“要不……我自己来?”

嵇宴没说话,手下沾了药膏,涂在了沈执清的手掌上。

沈执清交待出声,“轻……轻点。”

嵇宴指下的动作一顿,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,但沈执清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动作轻了轻。

沈执清弯了弯唇。

看来还是能商量的嘛。

沈执清靠在一旁,静静的看着人涂了药,涂完药又给他缠了纱布。

沈执清盯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,询问出声,“欸,嵇宴,你是不是第一次弄这个?”

嵇宴:“你想说什么?”

沈执清:“有点丑。”

嵇宴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沈执清眼睁睁的看着嵇宴丢下他,出了水。

沈执清赶忙转过身,手扯上嵇宴湿漉漉的衣摆,“生气了?”

嵇宴将衣服从沈执清的手里扯出。

“喂!嵇宴你可是本相明媒正娶的妾。”沈执清盯着嵇宴顿住的脚步,“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,你就这么把我丢在这,你信不信我把你卖了!”

“沈执清,这个时候你倒是记得清楚了。”嵇宴嗤笑了一声,端着手里的托盘又转身走了回来。

他蹲在池边,垂眸看向沈执清,“我怎么记得,我们连圆房都没有呢?”

“我还记得,之前相爷说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。”

沈执清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怎么记得这么清楚!

沈执清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嵇宴冷哼了一声,站起身,“想清楚了再来叫孤。”

沈执清伸手舀了水就朝着嵇宴泼了过去,“嵇宴你卑鄙!你就是个小人!”

等人一走,院子里就只剩他一个,沈执清气呼呼的趴在了池壁上。

嵇宴就是欺负他现在动不了。

靠人不如靠己,等他恢复了,上去就找人算账!

好在这里没什么不好的,包裹着身体的温泉水温热暖和,身上被冻的没什么知觉的四肢也在慢慢的恢复了知觉。

沈执清泡着泡着,身子一乏,就有些困。

他趴在池边,打了个哈欠,枕着手臂睡了过去。

*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沈执清醒了过来。

头顶月光照射进院子,他抬起头,就看见嵇宴半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。

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,露出一节的手臂肤质如玉,他闭着眼睛躺在那,如画中谪仙,端的是一副的清贵出尘的模样。

沈执清撑着下巴,看了一会。

不得不说,一张脸,两个人还真的是不同。

一个儒雅若竹,一个清冷像雪。

难怪他见到人的第一眼,就觉得人不对劲,果不其然这皮相之下藏着的竟然真的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。

既然,嵇宴霸占了宴朝欢的身体,那真正的宴朝欢又去哪了?

沈执清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一个所以然,索性放弃了。

泡了这么一会,四肢已有了知觉,沈执清动了动,撑着身子出了温泉。

他将池畔放好的换洗衣服拢好,赤脚踩在鹅卵石的地面,迈步走向嵇宴。

他蹲在人跟前,拖着腮帮子静静的瞧着。

这离的近了,沈执清瞧见了嵇宴面上染上的一层疲惫之色。想来是这一次,又是救他,又是奔波,又是输送内力的,累得紧了。

嵇宴又救了他一次,想到此沈执清心里那股子想要整蛊这人的念头,渐渐的收了。

算了,这次放过他了。

沈执清站起身,正准备离开,垂落在身侧的胳膊突然被人拉住,向回一带。

下一刻,沈执清迎面就朝着嵇宴砸了过去。

沈执清抬起头,就正对上嵇宴看过来的眸子。

不是记忆当中的阴郁冷漠,望着他的眸子幽深,倒是带着一丝浅笑。

美色当下,沈执清被笑晃了眼。

嵇宴将手放在对方腰上搂住,单手撑着下颚问出声,“沈执清,现在这算,投怀送抱吗?”

送你妈……的抱。

沈执清缓过神来,就知道被嵇宴给骗了。

“你没睡是不是,你故意的是不是?!”

嵇宴笑意深了深,“不装睡怎么知道,相爷对我走不动呢。”

沈执清: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
美色祸人。

啊呸,美色是毒,巨毒的那种。

沈执清撑着手肘子就要爬起来,就感受到腰上的力道加重,他不得不又趴了回去。

沈执清额头上青筋蹦了蹦:“嵇宴!”

嵇宴不再闹他,抱着人坐起身,随后拿着一旁放着的布巾蹲在地上给人擦了擦脚上的水珠子。

得堂堂摄政王给他擦脚,恐怕是全天下独一份。

沈执清低头看着嵇宴那张面色平静的脸,眉头却微微蹙起,“嵇宴,你是打算将我关在这里吗?”

嵇宴的动作稍稍一顿,随后笑道:“怎么?你不愿?”

沈执清咬唇,没有说话。

嵇宴封锁了他还活着的消息,在外人眼里他已经是一个死人,他的人亦找不到这里。

除非他的身体恢复,与嵇宴打上一架或许还有些胜算。

沈执清沉默了片刻再次出声,“南梁现如今朝局混乱,雍玦狼子野心,若我不在南梁……”

嵇宴停了手,将手臂撑在沈执清身侧,“沈执清,权力倾轧,皇位更迭是必然。他们不是废物,你不在,南梁亦会有新的人站出来。”

“你说的对。可我……”沈执清攥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手,“我只是……想赎罪。”

沈执清垂眸看向嵇宴,“曾经,我偏信雍玦与你为敌,雍玦今日之野心,是我在旁助纣为虐。嵇宴,我犯下的错,我不想丢给旁人。我想亲手把雍玦从高位上扯下,看他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”

“所以,你不能把我关在这。你若是想寻我讨债,可不可以等我做完这一切。”

嵇宴:“做完这一切,你还会回来吗?”

沈执清声音一顿,“会。届时要杀要剐随你处置,我绝不反抗。”

嵇宴盯着沈执清平静而又认真的面色,伸手将一旁放着的鞋拿来,给人穿上,“去吧,周景在外面等你。”

沈执清诧异的问出声,“周景?”

嵇宴不是对外封锁了他还活着的消息,他怎么会在这里?

还是说,嵇宴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试探他?

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眸子看向嵇宴,“你骗我?”

嵇宴拢了拢身上衣襟站起身,“孤什么时候骗过你?孤有说让你走了吗?”

沈执清:“…………”

行,嵇宴。

本相记住你了!

*

厅外,周景焦急万分。

麟潜宫之中,张全及时拉住了他,这才让他没有强出头,后来出了殿门,他才知道沈执清没死,一切不过是雍玦做的局。

周景被带到此处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,可却迟迟的不见沈执清的身影,他不禁有些急的冲着一旁抱着剑立在一旁的扶风问出声,“相爷在何处?为什么还没出来?”

扶风懒懒的掀了掀眼皮,抬手指了指,“在温泉。”

周景顺着扶风的手指走到门边朝着那处看了眼。

在鱼肚泛白的天际线下,周景看见沈执清被人扶着朝着这边走来。

周景的眼眶瞬间红了,他快步迎上前去,“相爷,宴公子。”

“我又没死。”沈执清抬手警告出声,“憋回去,不许哭!”

周景吸溜了一声,“不哭不哭。”

沈执清抽回手,刚迈步出去,就听见周景将哭未哭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
周景:“相爷,你这本就身子不好,怎么现在腿也瘸了……”

沈执清额头上青筋跳了跳,“闭嘴。”

嵇宴抬眸,“周大人,相爷只是被冻久了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
“那就好那就好。”周景长舒了一口气,“有宴公子在身边照顾,我放心。”

放心个屁。

有他在,他才不好。

沈执清刚想出声,那双放在腰上的手就警告的紧了紧。

行,他不说。

他就看着他装。

沈执清被扶着进了正厅,就发现嵇宴将他放在了身边的椅子上,而周景则坐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对面。

沈执清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掩唇咳嗽了一声,手指放在嵇宴面前敲了敲,“还不去倒茶。”

竟然敢吩咐他们家殿下倒茶。

抱着剑立在一旁的扶风正准备去,沈执清抬眼,“小风去外面守着。”

扶风伸手指了指自己。

小风??????

哈?

他堂堂风狼卫的统领什么时候敢有人叫他这个名字?

扶风朝着自家殿下看了一眼,却是看见自家殿下冲他扬了扬下巴。

明显是默认了沈执清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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