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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(第1 / 2页)

第十二章

来时贪图方便,小仅披了一件外裳,里头是绵薄的中衣。

她手提着灯,衣襟处被迎面刮来的冷风吹开了扣袢,寒意争先恐后地从空档里钻。

小只得将灯夹在腿间,蹲下`身子扣衣,哪知脚底发冷,稍失知觉,一不小心失了力道,纸灯瞬间被狂风卷至十里之外。

上山的路黑灯瞎火,失了照明灯,小形步维艰,只得拨开兜帽,凑近辨别先前记下的标志。

她不由得想,这般大的动静,哥哥肯定被风声吵醒了。

发现她出尔反尔,哥哥不知会生多大的气,她又该如何同哥哥解释。

不管哥哥怎么责怪她,只要他能安好,就好。

雪越下越大,身架子险些被怒风吹倒,小只得佝起了腰身,头几乎扎在了雪地里,远远望去,像一个埋没在白芒中的雪人。

树丛被枝上扑腾而下的雪堆倾轧,扰了她记下的标志,愈加难以辨别前进的方向。飒飒风声送来未眠野兽的低哮,小一刹那汗毛倒竖,浑身僵直。

她以为潜伏在暗处的刺客便是洪水猛兽,却未深想过,这山林中有着远比人更危险致命的生物。

巨石滚落的巨大动静,惊扰了林中沉眠的飞鸟,紧接着便是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,从猛兽咽喉中沉沉发出,震得大地颤了几颤。

小轻阖上双眼,鼻尖流连着他身上隐隐浮动的沉香。

她看着他缓缓走出阴影,大步朝她走来,她在月下渺小的影子,渐渐被他更为宽阔挺拔的身影覆盖。

预想中的撕咬却迟迟没有到来,那一声巨响带来的躁动仿佛就此消弭天际。

楚南瑾披着那件雪色羽纱鹤氅,细细的白绒蹭过她的脸颊,带来一阵阵痒意,绸裤和鞋尖上暗沉凝固的血迹,印证着方才的一切不是幻听。

在他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一瞬,所有的惊慌、恐惧全数褪去,只余下流动胸腔的满满暖意。

视线被空中飘絮遮住了大半,她动了动嘴唇,想要唤他,却在下一瞬,被青竹雪意扑了满怀。

只要不是阴阳两隔,此生不复相见。

小心知她该立即掉头逃跑,可这一刹那涌上的惧意让她浑身发麻,双足无法动弹半分,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站在原地,看着那黝黑夜色中逐渐逼近的庞大身形。

只见融融雪树下,无限拉长一道清丽俊逸的身影,烛灯悠悠摇晃,像古老的弦音,淙淙流淌而来。

“哥哥来接你回家。”

她在这瞬间想,她宁愿被他责怪,宁愿被他怨怼。

他听似寻常的声色中带着一丝细微的颤唞,小鼻尖一酸,道:“好。”

“砰!”

小心尖一颤,猛然抬头。

冰冷麻木的脸倏然划过一丝痒意,小抬手一摸,指腹触碰到冰凉溼潤的液体。

猎猎冷风中传来一道虚弱的呼唤,“念兰……”

脑中如雪般纷呈而过的,是楚南瑾含着笑意,笑如春风的面庞。

阴影向她笼罩,将她衬得渺小如斯,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。小阖上双眼,不再强忍泪意。

“沙”、“沙”,是脚步摩攃在雪面上的声音。

雪地上的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,天地之间,万籁俱静,仿佛只剩了他们彼此。

楚南瑾带来的那盏烛灯虽光线微弱,却也为他们开了一条道,二人静静偎靠在一起,默契地什么也不提,顺着光团前进。

两人身上的血气随着寒冷流逝,在力竭前终于走到了屋内,小松了口气,回头望了眼被风雪覆盖的脚印,将迎面而来的雪粒子关在了屋外。

一进屋,楚南瑾浑身力气在瞬间被抽了个干净,面色苍白地靠在床头吐息,胸膛剧烈起伏。

小连忙起锅煎药,想起老郎中的话,绝望的紧促感紧揪住心脏,手上动作失了章程,险些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掀翻。

怕被他看出端倪,小连忙将瓶罐扶到内侧,背对着他那面,将脸颊滑落的泪水擦干。

“哥哥,喝药了。”

楚南瑾侧卧床沿,手臂轻轻搭在胸膛,闻言,他并未动作,道,“念兰应该知晓了,这药喝不喝,对我来说并无区别。”

小指尖一颤。

楚南瑾噙着莞尔笑意,深深望进了她的眼底,“念兰袖中藏的页纸,便详细记载了我所中之毒。”

小险些将药碗打翻,“你都知道了……”

“东宫浩册如烟,又怎会缺了记载巫术蛊毒的书册。”他轻轻一笑,“你也是关心则乱,连途中页纸掉了也不知晓。”

小喉间一哽,“既然哥哥早就知晓,那是否也早就做好了打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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